▲田靜的社交賬號上已無畢業院校信息。圖/社交平臺截圖


繼何凱文考研成績造假之后,又有“考研名師”塌了房?

據荔枝新聞報道,近日,有網友發現“考研名師”田靜已經在社交平臺上悄悄刪除了“北京外國語大學”的畢業院校信息。此前,田靜曾因與其他考研名師同時參與“英語一”考試,過后又以“未答題僅看題”為由拒絕公布成績,引發爭議。風波尚未平息,又爆出這樣看似心虛的舉動,難免讓輿論有所猜測。

這幾年,趁著研究生持續擴招的政策東風,考研教培行業可謂一時風頭無兩。除了高速擴張的市場規模和令人咋舌的營收利潤,更出現了一批履歷光鮮的“考研名師”,有的坐擁幾百萬粉絲,在廣大學子中近乎是“神一樣”的存在,影響力可比高校里的研究生導師們高多了。

不過,這場始于何凱文成績造假的鬧劇,已然撕開了考研培訓行業精心編織的“皇帝新衣”。“名師”們撕得火熱,到頭來只留下輿論場的一地雞毛和一眾苦苦維權等待退費的學子。這也給社會提了個醒,考研圈里轟轟烈烈的“造神運動”,是時候降降溫了。

“考研名師”,本質上是教育市場化的產物。根據艾瑞咨詢等機構的數據,2023年考研培訓市場規模約為 80-100億元人民幣 ,較2018年足足翻了一番。如此香餑餑,怎能不令資本心動?有商機就必然有競爭,通過打造網紅名師、牢牢占據頭部注意力,就成了培訓機構屢試不爽的良策。

名校出身、履歷豐富、人脈廣博……這些標簽,充分滿足了一些學生和家長對“精英導師”的想象,卻少有人去核實求證。造假被追責的成本足夠低、收益卻足夠豐盛,自然有一批“田靜”們甘愿鋌而走險。

此前有媒體披露,考研機構課程研發投入僅占營收的10%-15%,而營銷支出占比突破50%。說白了,誰的營銷手段能精準捕捉考生和家長的焦慮,誰就能在考生那“上岸”,至于教師履歷是真是假、課程質量怎么樣、承諾有沒有兌現,并不是關鍵。加之,一些培訓機構不遺余力地推廣好評返現,或是大力公關刪黑帖,最終打造出一個只屬于少數幸存者的繭房。

問題是,“名師”們的成功學敘事提供了看似最穩妥的標準答案,卻也消除了人生選擇的多樣性。這些年不時傳出有被名師洗腦、執著于把大好青春投入一年又一年考研的學生,有的在“上岸”后因與預期相差過大或不能適應研究生學習節奏選擇退學,令人惋嘆。

何況,這些被虛假履歷包裝出來的“考研名師”,不少連正牌大學里的研究生課堂都沒體驗過,只是在一套套試卷里探索做題技巧,又如何引導學生更長遠、更多面地看待人生?

尤其是,生成式人工智能已經開始規模化地沖擊人類就業,若只是讓學生依賴一種機械套模板、死記硬背的應試能力,很可能在步入社會時出現能力的塌陷,長期看更是弊大于利。

更重要的,由仰慕“名師”發展出的個人崇拜,還可能扭曲部分學生考研的初衷。一旦有自己認可的“名師”被質疑,不惜花費大量精力下場“對線”、反黑,把飯圈的那一套帶到備考中……除了事后懊悔,這些對考研并無益處。

虛假宣傳是教培行業公認的頑疾,如果把希望寄托于少數熱心網友的“檢索發現”, 又或者止于涉事“名師”自行退圈謝罪,多少有點治標不治本。如何在制度層面杜絕這種投機取巧的行徑,切實保護廣大學子的利益,還有不少探索的空間。

比如,有關部門可以仿照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的“教師資格證”模式,實行備案和準入制度,并為公眾查驗資質提供便利。對涉嫌偽造履歷、誤導消費者的人員,納入行業終身“黑名單”,也能堵上“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制度漏洞。

又比如,對涉嫌虛假宣傳或違規承諾的培訓機構,或可依照我國廣告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等法律條例從重處罰,并通報典型案例,形成有效的震懾。

田靜不是唯一一個,也注定不會是最后一個。這些靠虛構履歷走紅的“考研名師”一個個塌房隕落,也讓學生們有機會從成功學的敘事中抽離、冷靜,重新思考考研的意義,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撰稿 / 公羽(學者)

編輯 / 何睿

校對 / 盧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