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諷刺職場文化的電影《年會不能?!返臒嵊?,似乎再次證明了“為熱愛而工作”信念在年輕人中的流行不再。在畢業后選擇一份內心所愛的工作,然后經歷社會的“毒打”,被傷害的不僅是曾經的激情,更可能是錢包。
在一個“做你自己”日益成為社會流行話語的年代,“激情”是一個過于正確的理由。契克認為,追隨內心熱愛,聽從內心激情,這類原則越是正確,其作為“陷阱”的一面越是難以被察覺。在當今不穩定的勞動力市場中,這種原則往往讓勞動者成為雇主眼中最理想的勞動者。雇主借助激情原則讓過度工作合理化,加劇著階層、性別、種族間的不平等。更重要的是,人們常常忽略了追逐激情所需要的經濟與文化資本。缺乏此類資本的年輕人,在鼓吹激情的社會中會體驗到更為嚴重的自我否定。何謂“好的工作”?這一問題或許并不能簡單被激情所解釋。
以下內容經出版社授權摘編自《激情的陷阱:過度工作、理想工人和勞動回報》,有刪改。
《激情的陷阱:過度工作、理想工人和勞動回報》
作者: [美]埃琳·A.契克
版本: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中科書院/雅理
2025年2月
朝不保夕的激情
許多求職者嘗試在激情中尋找工作,但最后卻落入不穩定就業或失業的旋渦。 對于來自較差階級背景的受訪者來說,尋求激情伴隨著更大的風險,意味著走上一條不穩定的道路——不穩定的、臨時的、低報酬的和/或缺乏可行晉升機會的道路。對那些在大學畢業后迅速扭轉職業軌跡的求職者,這種社會經濟方面的差距尤為明顯。我考察了三個案例,這些受訪者為了追求自己的激情而改變了職業軌跡,他們缺乏安全網和跳板的狀況阻礙了自身能力的施展,因而難以在新的職業道路上獲得穩定的機會。
阿利雅原本讀的是休斯敦大學數學專業。她發現數學不那么令人滿意,所以她離開了休斯敦大學,進入得克薩斯州一所小型私立大學攻讀舞蹈學位。改變領域和學校的決定使她持續搖擺了一年多。她這樣解釋自己向舞蹈方向的轉變:
我想,感覺自己像在逃避什么,直到我轉入舞蹈,我才注意到,過去我不曾了解其存在的一片空白被填補了。我很清楚自己喜歡跳舞?!蚁肽且宋业某删透小_@就是從事一份職業而不僅僅是工作的意義,因為你在享受自己所做的事情。(中產階級黑人女性)
在采訪的后期,為了確定這一點,我問阿利雅,她會不會認為自己正在追尋激情。她強調地回答:“肯定是的。我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會改變它?!?/p>
在后續采訪時,阿利雅成了當地一所高中的舞蹈教師。她與學校簽訂了年度合同,但她的工作年薪只有約2.5萬美元,她不得不在晚上和周末做咖啡師以補充收入。雖然她追隨了自己的激情,但她缺乏文化和社會資本,無法像她的一些同學那樣在更有名望、收入更高的私立學校開始自己的職業生涯,或在舞蹈工作室擔任全職教師。而且由于她的家庭對教育費用的貢獻能力有限,她在完成本科教育時就欠下了4萬多美元的學生貸款。
我第一次采訪安德魯時,他還是蒙大拿州立大學的一名工程學生,最后他徹底離開了大學——帶著超過7萬美元的學生貸款——去追求開健身機構的夢想。雖然健身機構剛好能達到收支平衡,但安德魯和未婚妻將他們所有的儲蓄和信貸都投入了這項業務中,瘋狂地工作以維持它的發展。
美劇《硅谷》劇照。
另外兩位受訪者也以類似的飛躍姿態來追求他們的激情。基婭拉曾走在一條通往醫學院的明確道路上,在從斯坦福大學人類生物學專業畢業后的那個夏天,她被一項著名的醫學預科獎學金項目錄取。在獲得獎學金的一個星期后,她發覺醫學院并不適合她。
在接下來的兩年里,基婭拉在媒體創業公司做了一系列兼職工作,最終被一家頗受歡迎的在線視頻制作公司錄取,獲得了為期六個月的令人羨慕的獎學金。不幸的是,獎學金結束后,她并沒有像她希望的那樣得到一份全職工作。在后續采訪中,基婭拉在同一家視頻制作公司擔任合同工,只在需要她去的日子里工作。她通常一周只有幾天需要工作,一天能賺150美元(大約每小時19美元)。
雖然在經濟上極具挑戰性,但基婭拉淡化了按需就業的不穩定性,認為這是追尋激情做出的必要犧牲。薩姆在與心理健康問題斗爭很久后,離開了休斯敦大學,部分原因是對自己的職業道路深感不滿。經過一段時間的恢復,薩姆搬到了洛杉磯,開始在一所社區學院的電影課程中上課。雖然薩姆在追隨激情,但自己也不清楚下一步可能做什么。薩姆有大約4萬美元的休斯敦大學學生貸款債務。
我接受了這么多年的心理學(休斯敦大學課程)?!抑皇菍λ械椒浅挓?。我這樣做是因為我媽媽希望我這樣做,希望我成為一名醫生。我曾考慮做一名精神病醫生。但我對它完全沒有激情了。我想寫作、做電影、做音樂,或一些娛樂性的東西?!ツ晡野岬搅寺迳即墸椰F在在追求電影事業,因為這是我一直想做的,……可以結合我所有的音樂激情,以及我的寫作?!?/p>
(在去洛杉磯之前)我聯系了所有的朋友,看看能否得到錢買一張飛機票,一張單程飛機票,我只有一個小背包和一些衣服。我飛到洛杉磯。第一晚我睡在街上,之后進入一家庇護所,然后我住進了過渡性住房?!椰F在就在救世軍的過渡性住房里。
(轉換職業道路)真的只是為了獻身工作?!皇窍胪ㄟ^真正喜歡的東西賺錢。(工作)不是為了讓你去恨自己。沒有人走過這條路。你永遠不可能通過跟隨別人的道路來獲得成功。 你必須學習、不斷學習,保持對自身才能的熱情,并真正保持進步。我這樣想是因為我喜歡寫作。我愛電影。我愛音樂。(工人階級非白人非二元性別者)
薩姆的母親施加了壓力,要求孩子從事醫學領域的工作。這種壓力,加上薩姆對在休斯敦大學的經歷不滿,導致他最終離開了休斯敦大學,尋求另一條更符合激情的道路。
阿利雅、安德魯、基婭拉和薩姆在大學畢業后都追隨了自身的激情,有時還冒著巨大的經濟風險。如果他們也像那些有特權的同齡人那樣享有安全網和跳板,他們本應經歷的復雜且時常動蕩不安的道路,可能會變得更容易一些。如果擁有更寬廣的安全網,以及出身優越的同齡人所具備的社會和文化資本,那么,安德魯在開業時,可能會有機會從他的個人網絡中獲得貸款或投資,阿利雅可能會得到一份收入更高且更穩定的舞蹈教練工作,基婭拉可能會過渡到穩定而有經濟保障的工作,而薩姆則可能負擔得起更有名的電影學校教育,或者至少在搬到洛杉磯之前,有足夠的資源支付保證金和公寓租金。至少每個人都可以背負更少的學生貸款債務。
美劇《硅谷》劇照。
無激情的穩定就業
并非所有從一開始就試圖追求自己激情的受訪者,最終都走上了與激情相符的道路。一些人最終從事了與激情無關的穩定工作,另一些人則在臨時的或不穩定的職位上,與他們認為有成就感的工作沒什么關系。而追求激情的人在自身激情之外最終從事的工作是否穩定,與他們的社會經濟特權水平有關。
經濟上富裕的受訪者假如在自身激情以外求職,通常最后仍然從事穩定且高收入的工作。辛西婭是斯坦福大學的畢業生,來自一個上層階級家庭,一開始學的是工程專業,但最后決定不從事工程職業,因為這不“適合”她。 她尋求了其他道路,獲得了管理科學的碩士學位,然后又獲得了藝術碩士學位,希望能找到她所熱愛的東西。在接受采訪時,辛西婭在新加坡一家小型創業公司擔任運營經理。這份工作提供了體面的薪水和良好的發展機會,但這并不是她的激情所在。 她利用從家人那里學到的與求職有關的文化資本,找到了這份工作。
所以,有家人建議,需要聯系并找到在那里工作的人,而不是試圖在網上申請。 ……我不確定自己真正擅長什么,也不確定我的激情是什么。 所以我不確定什么能讓我快樂。即便是現在,我想我經常轉換角色的部分原因,是我不相信自己可以預見到什么會讓我快樂,所以我總愿意嘗試一些東西,然后看看情況如何。(上層階級黑人女性)
辛西婭計劃在她的工作中等待,直到找到下一個“使(她)快樂”的職業階段。
康納,一個來自中上層家庭的蒙大拿州立大學畢業生,搬家穿越了全美,參加一個昂貴的研究生認證項目,為此自掏腰包。 然后,康納開始了一份似乎很符合自己興趣的實驗室技術員工作。 他喜歡微生物學方面的工作,但發現工作結構以及與同事的互動比他預期要少得多。 他一直在考慮離開這個崗位,但短期內會留在原地,因為他“過得很體面”(大約每年 5. 5萬美元)。
在學術界待了這么久,我一直在觀察臨床實驗室是如何運作的,有些事情跟我習慣的那些相比,就覺得很奇怪,我想看到變化,卻無法做出這些改變,這是件令人沮喪的事情。 即便我確實喜歡它……我的兩個學位實際上都是微生物學,當你得到兩個學位的時候,我希望能喜歡自己得到的東西,但它并不完全是我在頭腦中想要的東西。(白人男性)
雖然辛西婭和康納沒有成功找到自己所熱衷的工作,但他們的就業是安全的。如果有機會,這兩位年輕的專業人士都有能力轉到更感興趣的工作。 但就目前而言,他們在勞動力市場上的地位是穩定的。
電影《美國工廠》劇照。
無激情,也不穩定
最不理想的情況———在自己的激情以外的不穩定工作———主要被來自工人階級和中下層階級背景的受訪者占據。 這個類別的受訪者在畢業后重視并尋求基于激情的工作,但無法保證就業。 相反,他們不得不求助于服務業或藍領工作來養活自己。
艾倫是蒙大拿州立大學小學教育專業的中下階層畢業生,她努力了 18 個月才在當地學區找到一份工作。 她在服務業做兼職,希望在自己的學位領域被錄用之前,能夠維持生計?!拔以冢〞辏┛Х瑞^做了一年半的咖啡師。 這只是我打算做的事情,直到我找到一份教學工作?!彼隹Х葞煹哪晔杖爰s為 1. 1 萬美元,沒有福利。 她沒有太多課堂經驗,也缺乏在該地區的人際網絡聯系;艾倫祈禱在找到教職之前,她的學歷還沒有變質。
斯坦福大學認知科學專業畢業生凱文,為追尋他的激情嘗試了很久。 他一邊申請研究生院,一邊在一家剛起步的科技創業公司從事無償工作。 這家初創公司對凱文承諾,如果公司變現,將提供一份高薪的全職工作。 凱文打了兩年的零工(例如,給外國學生做家教),在這期間賺了一點錢。 但他從未被研究生院錄取,而創業公司也還未獲得資金。
畢業后, ……我在一家做在線治療模塊的公司實習……它從未真正起步。 我也從來沒有得到過報酬。 所以我告訴他們,我不能繼續這樣做下去了。 如果我必須支付賬單,我將不得不接受其他的工作,……做自由職業者以及為想要出國留學的中國學生提供口語幫助。(工人階級拉美裔和白人男性)
他認為在紐約有很多與認知科學相關的工作機會,于是帶著湊來的積蓄,在沒有工作的情況下搬到了紐約。
老實說,當我來到紐約時,一切都很艱難……當我來到(紐約市),我只有 2000 多美元,是少了一點,我當時想,“是啊,在這里找工作太容易了,工作都長在樹上,我只要走進去,一星期內就能找到工作”。 但事實并非如此。 我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努力工作,卻買不起很多東西,我覺得自己……看到了生活的艱辛以及許多人的不易……我堅持著,希望親情會好起來……最后確實好起來了。
電影《中國合伙人》劇照。
由于缺乏社會資本聯系或文化資本來了解紐約的勞動力市場,凱文掙扎著尋找與自身激情有關的工作。 他最終找到一份工作,每周工作 38 小時,沒有福利,是一家大型社交媒體公司的招聘人員。這份工作與他的興趣沒有什么關系。 凱文在業余時間閱讀認知科學研究,以保持與自身激情之間的聯系,并希望他最終能夠轉到更接近他興趣的工作。
但在采訪時,他打趣說,他所從事的工作,其實是幫助其他人聯系到他們所熱愛的工作。托馬斯是蒙大拿州立大學音樂專業的畢業生,大學畢業后搬回家鄉明尼蘇達州,開始自己的私人音樂教學業務。 雖然他最初成功地獲得了客戶,但他無法快速支付他的學生貸款,最終不得不放棄這些業務并找到另一份工作。 在采訪時,他在一家啤酒廠工作,年薪約 3 萬美元,同時他還有超過 6 萬美元的學生貸款債務。
托馬斯:我曾對進入音樂教育領域抱有很大希望,但很快就遭遇了現實。
我:你說的“現實”是什么意思?
托馬斯:財務、 賬單,以及認識到我的學位是多么沒有市場,而且為了追求一個……(碩士)學位而背負更多債務真的沒有意義。 一旦我的學生貸款啟動,現實就會很快襲來,我實際上回到了在大學時的工作,在 UPS 的一個倉庫工作。 我曾在那里工作了三年。 ……最后兩年,我已經開始做手工釀酒師。 我算是我們家第一個上過大學的人。 ……而我卻有點回到了藍領(工作),這是我們整個家族都在干的事。 我想,家族基因表明我不屬于辦公桌,那我就這樣了。
我來自一個農民家庭。 我一點也不害怕努力工作,但我沒有任何家庭支持。 我承擔了一大堆的債務。 ……有句話說,我可以用鞋帶把自己抬起來,但我沒有任何鞋帶。一個成功的人很容易回過頭來說:“是的,你只需要努力工作,把你的頭放在磨盤上?!焙帽日f,……(我當時)在倉庫工作,每小時掙 11 美元。 這真的很困難,你甚至沒有賺到足夠的錢去尋找另一份工作。(笑)你知道我的意思嗎?(我)太窮了,我甚至不能給我的車加油,去尋找另一份工作。
我現在的目標,正如我前面提到的,是讓我擺脫債務,然后盡可能多地存點積蓄,然后離開這個鬼地方。 ……因為這個系統把我吃了又吐出來,不斷地利用我。(工人階級白人男性)
托馬斯后悔在大學里積累了太多債務,當他試圖讓音樂教學業務起步時,貸款束縛住了他處理就業不穩定的能力。 他在啤酒廠的工作既不需要也不必動用他在中學以后接受的教育,當然也與他對音樂教育的激情相差甚遠。
對于這些求職者來說,經濟援助的安全網可以減輕學生貸款的負擔,并提供一點錢在新的地方安家,或者提供更多的時間來投資申請工作或研究生院。 這樣的安全網可能會讓托馬斯在明尼阿波利斯成功開展音樂課業務。更多的文化或社會資本可能會幫助艾倫打開進入當地學區的大門,更多的經濟支持會讓她成為志愿者或代課老師,以獲得職業經驗,而不單單是做咖啡師。更多的文化資本可能會幫助凱文更成功地申請研究生院,并更好地了解紐約的就業市場,而更多的經濟資源可以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去尋找與激情更吻合的工作。
美劇《硅谷》劇照。
當然,我們無法知道,那些更有特權的同齡人所能獲得的安全網和跳板,是否能使上述這樣一些求職者在他們的激情中獲得穩定的就業。但用平均數來看,沒有這些跳板和安全網,將使這些求職者面臨更大的風險,他們可能會處在不穩定的就業道路上——要么與激情相符,要么遠離它。如果沒有廣闊的安全網和跳板,社會經濟條件較差的求職者就無法在自己的激情領域內找到穩定工作,他們承受的風險和損失都是最大的。 對于艾倫、凱文和托馬斯來說,追求激情實際上鞏固了他們原本的社會經濟地位,并增加了數萬美元的學生貸款債務負擔。
在自身激情中尋找工作的情感缺失
社會經濟地位較低的求職者,在另一方面也處于不利地位:求職過程對他們的情感傷害往往比同齡人更大。許多受訪者家庭對白領和專業工作非常熟悉,他們在大學畢業后的求職過程中得到了指導——當他們沒有得到錄用通知時會得到安慰,被鼓勵不要太在意。 而許多工人階級和“第一代”受訪者,在白領勞動力市場上找工作時士氣低落,常常把找不到工作內化為自身存在缺點的標志。盧皮塔,一位休斯敦大學的畢業生,最終在休斯敦找到了一份社工的兼職,她解釋了大學畢業后的困難,她希望自己能理解,自己的經歷在其他應屆畢業生中是多么普遍。
除了求職過程中遇到的個人困難,盧皮塔還不得不向母親解釋,為什么她沒有得到任何工作機會。
我只是(說):“媽媽,通常這就是掙扎的過程,每個人都會經歷這些。 我知道這總會發生。 現在我在(一家百貨公司)工作,但我正在努力獲得這份好工作,這只是整個過程的一部分?!彼偸侨绱酥С治?,而我試著讓她了解情況,但不會讓她知道我的感覺如何。 我只是試著讓她放心,說自己沒事。
同樣,畢業于休斯敦大學歷史系的邁克爾解釋說,自己多年來的求職除了幾次面試外一無所獲,這讓他非常失望。畢業后,我試著找了一段時間的工作,但沒有成功。
這年頭,不管你學什么,都很難找到工作。 ……我有一個在人力資源部門工作了很長時間的阿姨,她幫我整理了簡歷,注冊了所有不同的招聘網站,……試圖在所有接受個人申請的地方求職。 ……如果沒有人愿意雇用你,就很難獲得經驗。 ……我時不時會得到一個面試機會,但沒有任何結果,或者我只是收到一封機器人郵件,說“感謝您的申請。 祝您求職一路順遂”或其他什么。他們從不告訴你原因。(中下階層拉美裔男性)
在我們談話的時候,邁克爾在亞馬遜公司的一個倉庫分揀設施里做著兼職體力勞動。 他在畢業前沒有任何工作經驗,他的學位在就業市場上不會為他提供多少幫助,于是他感到不知所措。盧皮塔和邁克爾,同許多他們的同齡人一樣,在學生時代就認為,大學學位可以提供一個底線,使他們能夠獲得穩定且薪酬合理的工作,并踏上自己的職業生涯,雖然大多數受訪者都高估了這層底線的堅固性和高度,但盧皮塔和邁克爾卻不得不親身體會到這一點。 工人階級和“第一代”受訪者常常把在勞動力市場上未能即刻取得成功內化為個人的失敗。
摘編/劉亞光
編輯/張婷
校對/盧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