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羅地亞隊險些創(chuàng)造奇跡。圖/IC photo

我的右腳受了點小傷。

在克羅地亞將比分扳為3比3那一刻，我狠狠地踢中了面前的茶幾，然后開始號叫。

一分是因為疼，九分是為克羅地亞人老同志堅持之下終有所得而歡呼。

那一刻在我身邊，即便是最鐵桿的西班牙球迷，也同樣在為格子軍團歡呼，因為克羅地亞人的不放棄，也因為這大起大落的刺激。

但這個夜晚的歐洲杯1/8決賽，顯然不想就此放過你我的心臟，接下來的法國隊幾乎復(fù)制了西班牙的劇本，1球落后、連扳3球、終場前被扳平。

可是更刺激的還在后面……

3年前在世界杯上風(fēng)光無限的姆巴佩，那個比哈蘭德出名更早的“梅羅”接班人之一，最后一個出場，罰丟了點球，法國隊就此回家。

我相信，即便是這個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編劇、最出色的足球小說家，也無法預(yù)設(shè)這個夜晚的種種，于是我在社交媒體上重重寫下一句：這XX才是歐洲杯！

是啊，這就是歐洲杯，這才是歐洲杯。這就是足球，這才是足球！

這一路走來，是不是總有不看球的朋友問你：這老半天不進1球的足球，有什么好看？這一路走來，是不是因為現(xiàn)代足球越發(fā)的工業(yè)化，而開始覺得失去了看球的樂趣？這一路走來，是不是有時候連自己都忘記了初心，忘記了那個時候，我們?yōu)槭裁礋釔圩闱颍?/p>

是啊，我們?yōu)槭裁礋釔圩闱颍咳绻诤芏鄠€午夜捫心自問答案卻求而不得，那么這個夜晚的兩場比賽，這兩個3比3，就是對你、對我，對所有拋出此問的人，最鄭重的回答。

我們?yōu)槭裁礋釔圩闱颍恳驗樵谶@項運動里，你永遠能看到年紀越大就越加匱乏的可貴品質(zhì)。比如熱血，比如不放棄。明明早就體力不支的克羅地亞人，拼著命打完了最后的子彈，扳平了西班牙。明明年事已高、在這屆比賽里有“走著踢”趨勢的莫德里奇，在比賽常規(guī)時間的最后關(guān)頭還在沖刺，并且導(dǎo)演了進球，吹響了克羅地亞的反攻號角。

莫德里奇打光了“子彈”。圖/新華社

當(dāng)莫德里奇終于在他的最后一場歐洲杯比賽里燃盡能量，略有些蹣跚地走下球場，那一刻我恍若穿越時光，滿眼都是曾經(jīng)在熱刺意氣風(fēng)發(fā)的莫德里奇，是曾經(jīng)在皇馬游刃有余的莫德里奇，是那時年輕而躊躇滿志的莫德里奇……

這個時候我明白了，你我的一腔感動并不僅僅是因為這些品質(zhì)的可貴，我們還通過這些東西想起了從前年少時同樣熱血、同樣永不放棄的自己！

我們?yōu)槭裁礋釔圩闱颍恳驗檫@項運動永遠充滿著不可預(yù)知，永遠有想象不到的刺激。法國人復(fù)制了西班牙90分鐘的劇本，卻并沒有復(fù)制西班牙人加時賽的碾壓。

我們都曾經(jīng)認為法國是目前這個星球上最穩(wěn)定的球隊，防守穩(wěn)健、套路猥瑣。即便是比賽被拖入了加時，也并沒有太多人認為瑞士可以晉級。但一切就那么毫無征兆地發(fā)生了。

這一切在足球世界里被稱為冷門，一如1992年歐洲杯丹麥奪冠的童話，一如2004年歐洲杯希臘奪冠的神話……

拋開那些遙不可及的故事，提到冷門和不可預(yù)知，我甚至也能夠想起中學(xué)時我所在的并不強大的班隊，通過防守反擊奪得全校冠軍的小奇跡。

很顯然，你也或多或少和我有著同樣的故事。足球的不可預(yù)知帶來的刺激，并不只是你看別人踢球，很多故事里，也有你自己。

我們?yōu)槭裁礋釔圩闱颍恳驗樽闱蚴澜缋镉肋h有著并不需要等待太久的打臉與逆襲，這根本不用像小說故事里那樣等待“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這一切總是說來就來。

西班牙被拖入加時，幫助他們打開勝利之門的人，正是之前屢屢錯失良機、甚至點球都打不進的莫拉塔。他因為之前一系列的低迷表現(xiàn)被無數(shù)球迷詬病，但只是一個進球，他就逆襲成了西班牙的英雄。

這種經(jīng)歷，在你我的人生里面就太有了，數(shù)不勝數(shù)，你總能從這樣的足球故事里找到自己的影子。

我們?yōu)槭裁礋釔圩闱颍恳驗椴还芪覀兩碓诤翁帲秤鋈绾危闱蚴澜缈傆形覀儍?nèi)心真正認可的價值觀和可貴品質(zhì)。

總有那么一刻，能讓歷經(jīng)紅塵的我們看到曾經(jīng)單純無瑕的自己；總有那么一瞬，能讓我們放下眼前，成為真正渴望成為的那個自己！

□趙黑（專欄作家）

編輯 王春秋 校對 李立軍